巫老师、胡老师:
你们好!
首先我得向两位老师承认:我不是个好女孩。我很早就迷失了我自己,因为爱玩,不爱读书。妈妈早就不在了,爸爸有了新家庭,根本没精力管我这个青春期叛逆十足的女儿,也只好随我的性子去闹。虽然也上过大学,但在那种民办三流学院是学不到什么知识的。而当时在跟异性的交往中,我确确实实跟阿娇一样,属于很傻很天真的那种。
那时候,没心思读书,常常逃课跟一帮各种场合结识的男男女女结伴出去K歌、泡吧,整个是醉生梦死的感觉。也许就是看上去很开放的样子吧,才会被一个色迷迷的男人盯上,在一次酒后失去了女人宝贵的第一次(我不是很保守的人,但总期望第一次应该跟一个自己爱的人),于是就开始破罐子破摔——你们看,故事也很老套。
其实,要真像《复活》里的玛丝络娃一样,我倒可以跟两位老师一起愤怒地谴责玩弄女性的骗子,但现实却是这个猥琐的家伙想继续我们的关系,我却断然拒绝了——就他?一个小老板的儿子,整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,我才不要呢!但我也决不能便宜了这个混蛋。报复的念头一旦生成了就没法再消除。我略施小计,逮着一个机会跟一个平常很要好的哥儿们哭诉了我的遭遇,于是那个家伙就在某次半夜从酒吧出来时被人蒙住脑袋臭揍了一顿。后来,我跟那哥儿们很快热恋了起来,但他也属于那种小混混,我跟他肯定不会有结果的。在经历了几段有始无终的关系之后,我还是很傻很天真。
有次我在网上碰见一个女人,聊得很投机,就约了网下见面。结果,她把我诓骗到了一家宾馆,那里一个中年男人在等着我。奇怪的是,我并不恨那个女人,反而有些感激她,因为这一夜情,我爱上了这个男人,这个男人也很喜欢我。我知道他有家庭,妻子是海归自己开了家公司,孩子在寄宿学校读书。他原来是大学老师后来辞职在妻子的公司担任了副总,但他不善于经商,帮不了妻子什么忙,渐渐就被边缘化了。他说仰人鼻息生活很郁闷很没有自尊,但他又没别的本事,所以就整天吃吃喝喝玩玩消磨时间。他也是在网上认识那个女人的,她说要给他介绍女大学生认识,他一时好奇就答应了。他说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,因为他觉得我是他惟一喜欢的女孩。哪个女孩听了这些会不感动呢?他为我花钱从来不会吝惜,给我租了豪华公寓,每月生活费也准时打进我的卡里,他也有大把的时间陪我,我感到幸福极了。我甚至想,我也不想有什么名分,只要永远像现在这样就好了。
可事实证明,男人对待没有契约的感情比有契约的更加随便。前阵子,他来我这儿渐渐少了,对我也没有以前那么殷勤了,给他打电话,总是说很忙。我偷偷去他公司跟踪他,却常常跟丢,好几次他下班后开着车一下子就没影了。上周,好不容易他来我这儿,我装作根本不介意他冷落的样子,问长问短。等他去洗澡的时候,我查看了他的手机记录,挑了一个打进打出最频繁的号码拨了过去。一接通,就听对方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:老公你是不是回家见你老婆去了?我脑子轰地一下全乱了,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,坐在那里发呆。原来,他真是妻妾成群啊。怎么办?
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:我要揭穿他的秘密跟他闹翻吗?结果会是什么?分手?那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马上就会消失,我能接受这种落差吗?要么把秘密捅给他的正室大老婆?让他死得难看一点?气是出了,但这样对我又有什么好处?如果他被扫地出门,我正在享受的一切还是会消失。装作不知道?隐忍?结果还是不好预测,万一他厌倦了我……总之,我的生活就要发生改变了,我却不知道如何应付。而如果我选择放弃,那今后的生活谁来保障?我不想听大道理,只想听听真心话。拜托!
小唯
他回复
胡思客
男,曾任《音乐天堂》杂志主编及在《21世纪经济报道》工作过,现从事电子媒体。媒体人、专栏作家。
小唯:
今天光棍节,我和一帮光棍搞饭局,在座的光棍佬哀叹好姑娘都跟人跑了,问咋办?还能咋办?我又不是美少女批发商。回来再见到你这封信,觉得这回可真难办了,那头有人哭穷,这头有人在浪费资源。多好的小伙子你不找,偏要给个咸湿伯当偏房,这社会啊,一言难尽!当然,我能理解你们图的是什么。
我的一句真心话——这不算是大道理——不要指望寄生能永久。你们不过是欲望链条上的两条寄生虫,凭着天赋本钱混嗟来之食,那就应该今朝有酒今朝醉,管它春夏与秋冬,你担忧个什么劲呢?再说世上咸湿伯不独他一人,这个与你一拍两散,总还会有下一个,在青春提款机没提光本钱之前,你有大把机会透支。
我现在知道怎么和那些低龄男光棍讲人生了,只要能混、敢混,混到中年,局面自然就豁然开朗。像这信里说的那位咸湿伯,其实不过是一条仰人鼻息的二流子,整天混吃混喝泡妞玩乐,但有了个副总头衔,开部车出来,立马就人模狗样了,令你被包养的幸福感溢于言表。实际上并不是所谓事业心吸引了你,只要他按时把生活费打进你卡里,你根本就管他的。
看你信里提到的男人,就没几个正经的,但他们和搞学问的专家一样,也是越老越值钱。女光棍的规律估计是相反的,所以你焦虑感严重。男女本钱虽然不同,但对生活费的依赖都是一致的,一旦这个没了着落,什么事业心啦爱心啦就都成了屁话。试着把咸湿伯的饭卡名车也CUT掉看看?一准蔫了,吃多少蚁力神都不管用。
不就是图个享受么,大家彼此彼此,他要多吃多占,你亦可多劳多得,反正追求已然那么低俗。至于社会风气因此被拉低了多少,就由社会学家去忧伤好了。我已经帮你想好对策了,你不妨再去拖几条咸湿伯下水,这种鸟人反正我们也不稀罕。
以上馊主意仅供你个人使用,切勿大面积推广,不然后果将会很严重,到时社会学家痛心疾首,我可不承认我有份教唆。
祝——嗐就那样吧,还祝什么呢!
胡思客
她回复
巫昂
女,先后毕业于上海复旦大学中文系和中国社会科学院。曾为三联生活周刊工作,诗人,作家,记者。为国内多家媒体专栏作家。
哇噻,那谁:
看完你的信,我心里头浮现出一个残念:让生活把你整得更惨一点吧!
不过你的故事本身,也还是有知音体的嫌疑,不是生活把你摧残得太过分(看起来你还蛮享受这种摧残的),就是你患了一种叫做“希望生活戏剧点儿”的癔症,一般日子你是过不下去的,非得当太妹当二奶你才过瘾的。那些怀抱着生活还是戏剧点儿的心情的人,最终果然生活就会很戏剧,她瞧不上正常的同龄的男生,非得栽倒在一个又一个坏男人手里。这叫做什么?
我会恭喜你终于被那个软蛋抛弃,本来一个吃软饭的仁兄,还好意思拿自己老婆的钱包二奶,这事儿我听着都有气。包了一个还不算,还要包第二个,有了第二个就有第三个,有什么奇怪的?如果说,他是一只蛆,你就是寄生在这条蛆身上,更微小的小小蛆,至于一只蛆养了几只小小蛆,说实话,我们人通常是不会太在意的。
小小蛆们谁被宠幸谁被抛弃,更是溅到宇宙这件大氅身上的一滴微不足道的小泥点点,你们两个吃人家大蛆老婆喝人家大蛆老婆的,两人还扭来扭去准备争风吃醋,切!笑话!整天住着豪华公寓,收着从天而降的生活费,连哪个是给钱的老板都不晓得,真是一点不知道害羞。请宇宙老公公把大氅搁洗衣机里头,把你们彻底洗掉算了,我都看不下去了。为什么政府不设置大小蛆举报电话?我没准得便会打一个呢。
烦你,懒得理你!
巫昂